不知不覺已經進入秋天。
算一算,這是大學畢業後第二個秋天了。
我把圍巾拉緊一點,天氣陰陰的,實在有點冷。
尤其是來到醫院,身體不自覺會打個冷顫。
「小晶來了!」
看到一群熟悉面孔,說是同學會倒也不像。
我揮揮手,微笑的走過去。
因為你生病的緣故,我們大學同學才有連絡,想來看看你。
其實大家都很驚訝,在大學時代總是看來活潑亂跳滿有活力的你,怎麼會生病。
彼此寒喧了幾句,幾個人就一起進去醫院找你。
我實在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。
你我的確是許久不見,但是當時的感受我永遠忘不了。
你對人都很好,導致身邊有很多女性朋友。
你曾說你喜歡我,但是為什麼又不拒絕其他女生呢?
你的舉止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話,因此你也不再主動找我聊天。
不知不覺中,就這樣大學畢業,入社會。
算結束嗎?
我搖搖頭,連開始都沒有,哪裡來的結束。
「大家準備好了嗎?」
「一、二、三!」
一群人沒有思考的衝進你病房,想要給你驚喜。
沒想到卻嚇到了其他病人,你開始狂笑。
但是,沒有人跟你一起笑。
你的臉色,就算笑了還是那麼憔悴。
臉頰告訴我你瘦了。
手臂插進許多管子,好像在吸取你的生命般。
任誰看見了都會笑不出來。
你看起來是多麼的,多麼的…可憐。
可憐?用在你身上?
我不知道,因為我從來沒有可憐過你。
「謝謝你們大家來看我。」
送花的送花,送禮物的送禮物。
雖然大家避免提起你的病因,但似乎有聊不完的開心事。
我安靜悄悄的聽著,你還是這麼的幽默。
好懷念當初跟你談心的日子。
你總是了解我的心思,在你面前我無法隱藏我自己。
我想這也是為什麼你會讓我思緒混亂,喜歡上你。
想了想,我們真正單獨相處的日子。
好像只有一天。
「各位,今天我是病人,我最大。我可以有個小小任性的要求嗎?」
不知過了多久,四周突然安靜下來聽你說話。
我想我真的在可憐你,竟然會有答應你任何要求的衝動。
沉默了一陣子,才見你緩緩的開口。
「我可以跟晶單獨談一下話嗎?」
你這舉動出乎我意料之外,沒想到你會這麼公開。
大家看了看我,一個個走出病房。
我只是傻傻在離你兩公尺外的地方,坐著。
等到房門關上的時候,只見你笑笑的看著我。
「什…什麼?」我冷冷卻又顫抖的說。
「妳坐過來一點說嘛!」
我不甘願的靠近你時,你卻突然咳嗽。
「沒事吧?」
說完後,我愣了一下。
不自覺脫口而出的一句話,讓我驚覺到對你的心其實還在。
你笑笑。
「我還滿感謝生病的說…」你望著天花板,自言自語。
「生病換來同情,同情換來與妳相處的機會。」
你到底在說什麼?
「妳不用說話沒關係,我只想對妳說清楚而已。」
我好像期待你接下來要說的話,但是又害怕。
「我知道我們有些誤會,」你溫柔的看著我。
「但是我只想對妳說,我好想妳。」
我心猛然跳一下,臉感覺好熱。
我頭撇過不看你。
「呵…也許是我太蠢了吧,竟然會喜歡上妳。
「那天牽起妳的手後,才發現妳根本就不喜歡我。」
我嘴巴微張,想反駁,但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妳避過不跟我說話,我體貼妳,在學校也盡量避免接觸妳。
「但畢業後我才發現,我好後悔。」
我…我也是。
「我希望能得到妳的原諒,原諒我當初對妳的舉止。」
我抬頭看你,似乎還不能明白你的意思。
「哈哈!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跟妳說這些,」你繼續說。
「也許是我沒剩多少日子的關係吧…」
你這句話的口氣聽起來是多麼憂傷。
我低下頭,忍住一股極力想湧出的淚水。
「嗯…我話說完了。」你吐出一口長氣。
「憋在心中好久了,一口氣說完好舒暢!」
你看了看我。「好啦,不要難過。妳就當作沒有我這個人就好啦!」
我怎麼可能做得到,笨蛋!
我怎麼可能忘記你,笨蛋!
我怎麼可能當作沒有你這個人啦!笨蛋!
我情緒開始激動起來,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。
彼此就這樣用沉默帶過。
「要找個好老公喔!」你半似玩笑的說出這句話。
我突然起身,不知道哪來的怒氣。
「嗯!」我說。然後就衝出病房,不理會同學的叫喚。
我走出醫院後,終於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淚。
伴隨著怒氣,我哭的更厲害。
這時天空不作美的下起雨,越下越大。
代替了我的哭聲,代替了我的眼淚。
我的心似乎得到安撫。
安靜許多,我慢步的遠離你。
嘆口氣。
一切都算了…你好就好。